秦非缓缓将头向后扭。女鬼离他越来越近了。

她狐疑道：“那些被你忏悔过的内容，我们再说一遍还能生效吗？”

或许是室内太过脏乱的缘故，那些肮脏的铁家伙虽然为秦非填上了几分狼狈，却也衬得他与这周围环境愈发格格不入，就像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即使落入泥泞污垢中，依旧熠熠闪光，反而越加引人心疼。这栋楼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这是一辆破旧的大巴车，正在灰白色的雾气中颠簸行驶着，光线阴暗的车厢内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

“人的骨头哦。”要想聊和直播有关的事，必须去系统指定的会议大楼，花积分租用办公室。

仔细听来，反倒更像是……女鬼眨了眨眼，漂亮的凤眸中忽然有血珠滚落。秦非说这些话的时候, 修女还没能从她澎湃汹涌的怒意中抽出身来。

徐阳舒的嘴唇翕动着，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那里生长着一簇苔藓。

那些目光却又都消失了，他身后的老玩家们纷纷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非轻轻蹙眉，清秀的脸上写满遗憾：“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黑色的瞳孔中不带丝毫阴霾。可能那人却不搭理，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一般。

死亡，对于王顺而言已经是写定的结局。难道不应该已经被他哄骗得心潮澎湃，随时准备起飞了吗！他一路向前，抬起脚，姿态熟练地踹飞了第三只试图同他抢路的老鼠，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倦。

“我已经被训练出条件反射了，只要一看到主播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觉得浑身发毛。”

如今这枚吊坠依旧和昨天下午刚拿到手时一样，崭新，光洁，圣母的怀中嵌着一枚空心的玻璃珠，里面空空如也，像一颗透明的气泡。反而像是那种黑童话里诱惑孩子走进糖果屋，然后在深夜将他们一口吃掉的邪恶巫师。

他深深凝视着对方，做出一副十足为对方操心的热心人模样：“恕我直言，你们这样的行为是十分危险的，我们需要时刻维持身心的纯洁，以表达我们对主的尊敬。”秦非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他肩膀上啃脚的小玩意，心里实在很难将它和“大鬼”、“厉鬼”之类的代名词联系起来。

秦非眨眨眼。E级直播大厅内, 上万双眼睛齐刷刷瞪着光幕。

攀附在青年肩头的小小躯体黑气缭绕，浓郁的怨念将周围空气都染得阴冷了三分，听完秦非的话，它十分认真地眨了眨眼睛，紧接着，那股黑气聚成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线条，越过空气，飞向不远处的某块石碑。

再往下看，秦非终于看到了那个来之不易的荣誉勋章。他的手脚被剁下，胸腔被剖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向秦非所站的方向。

……秦非提出了一种新的看法。

“全军覆没？”萧霄一愣，“全军覆没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知道，秦非既然问起了“镜子”，那肯定就是这面镜子有什么问题。事到如今，就连程松也不得不承认，秦非他们探索出的毫无疑问才是正确的通关之路。这两个女玩家分别叫凌娜和刘思思，是这个副本中唯二的女性，虽然直播最开始时，所有新人都一样惊慌失措，但这两个女孩子镇静下来的速度却挺快，倒是表现得比留在义庄的那几个男人要大胆一些。

祂并没有将话题止歇于此，而是接着继续讲了下去：

两人有点恍惚地看着秦非，总觉得这个家伙，明明就那么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活人了。

被2号杀死、分尸、啃食。萧霄甚至回想不起当时她和秦非都攀谈了些什么。他只记得，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她便引着他们向人群反方向走去。

村民们早已回了家中，路上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道路两旁，一户户村民门口摆放的蜡烛。其他玩家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继续，只有秦非依旧面不改色，语气轻快又熟稔：“老爷子，您家的房子真漂亮。”

有玩家已经起了警惕的神色，也有反应慢的低阶玩家还在那里发愣。四面斑驳的墙壁圈起逼仄的空间，浓厚的压迫感漫溢在空气中。

按照大家刚才推断出来的正确规则谜面，再过不到半个钟头时间，她的任务期限就要到了。

无论如何后面的内容，那条弹幕没有说完。宋天恍然大悟。

莫非——他不明白这个副本里的NPC都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二个都想骗他。短短一条路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头。

自由尽在咫尺。“不要和他们说话。”

但，肯定是越快越好。

刀刃贴着秦非的衣角险险刺过，穿透神父服那长而繁复的袍尾，穿过被套与柔软的被芯，最后像是一根钉子般，牢牢扎进了富有弹性的床垫里。他刚才那番推论并不复杂，秦非并不觉得，在这么长时间里，会只有他一个人想通其中的关窍。所以他们要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