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忘记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原本清隽的面庞早已看不清五官，鲜血顺着肩颈划过手臂，在指尖汇聚成一点，又缓缓滴落在地。三个人看向秦非的眼神亮闪闪，眼底都是好奇与憧憬：“你真的消灭污染源了？”

神父的话音落下，秦非依言，将板砖再次送上前。即使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副本中能杀的人很有可能都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他想通关更是希望寥寥。——不是担心他被副本玩死、被鬼怪弄死，而是担心他因为说话太欠揍被别的玩家打死。

众人这才发现，秦非不知何时已经去了义庄另一侧，正半蹲在那口角落的棺材边，神色专注地同棺中那人说着什么。随着钟声止息，布告台左侧方的木门忽然“吱吖”一声打开。

他笑眯眯的、像是一只正在盘算着怎样吃掉羊羔的大灰狼一样，缓缓开口道。他赶忙扭头，急匆匆地走了。

秦非狠狠闭了闭眼。他们又不是特意为了救他俩的命才主动共享信息。发问的是之前和秦非搭过话的儒雅中年人，他见两个姑娘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主动出言介绍自己：

1号对应1声，2号对应2声……以此类推。“嘶，我怎么看着觉得他们好像就快要成功了啊。”也太会办事了！

他没能成功将那个薄弱的灵魂吞噬。虽然就算真说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这么想能让你觉得比较高兴的话，那也随你。

他口中的那个世界，指的必然就是表世界。手中的眼珠在脱离眼眶以后，整个质感都发生了改变，变得又硬又冰凉，像一颗石头。“那些乱葬岗里的尸鬼不就把你打得很惨吗？”

清晰而尖锐的痛意顺着脊髓蔓延至全身，秦非觉得自己恐怕要被摔散架了。说罢抬手指了指头顶闪烁的系统倒计时。

……副本里真是无奇不有，怎么还出这种品种的变态？

“我也是红方。”他依旧苍老而佝偻，顶着满头白发，皮肤遍布褶皱。地上铺着黑色的软毡地毯，四角的立柱上还精心描绘着纹饰。

只有秦非依旧平静，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导游说上一句：“伙食不错。”……这也太难了。面对0号的发言，两名玩家一个手足无措又茫然；

他的手脚被剁下，胸腔被剖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瞪向秦非所站的方向。但，在圣婴院这种竞技型的副本中，这项条件起到的限制作用却变得格外显著。

围观的灵体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用的还是秦非自己给它的钥匙。餐厅和过道上那些14号的残留下来的血迹似乎让鬼婴很是兴奋。

这很难讲。

大爷一听却蹦哒得更欢了：“什么？这里死过人？”

短发女生伸手用力搓了搓脸, 嗓音沙哑：“然后, 然后我也不知道了……”符纸这种东西，并不是画好以后随便一个人扔出去就能起到作用，其最后发挥出的威力，与使用者的手法、所身负的能量都有着密切的关联。

原地走了几步，将靠枕猛的推向猫眼。

导游缓缓挪动眼珠，看了秦非一眼，片刻后又将视线收了回去。……艹！！趁着0号囚徒还没有将走廊堵死，他们动作极度迅捷地奔逃向了另一方。

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萧霄每次提起这里, 都会露出一脸菜色。

杀人嘛，主播一定可以。孙守义身旁，林业和凌娜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这样会遭受很大的反噬，但撒旦实在忍不了了。

好在他们的反应都比较快，没有一个让身旁其他人发现异状。秦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又给鬼火增添了一道新的心理创伤——当然，就算他意识到了，多半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

观众叹为观止。这里是惩戒室。

他十分好脾气地解释道：“我可能是红方，也可能是白方，这一点，我暂时不打算和大家分享。但是对我来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队友。”

瓶子是空的，上面贴着纸条。门的背后一片漆黑，像是笼罩着一团漩涡, 将靠近那周边的一切光亮都吸了进去似的。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0号囚徒这样说道。

蝴蝶那种高玩，又是那种洁癖到令人发指的性格，怎么会跑到F区这种地方来？

6号在表世界的休息区里已经用清水将自己浑身洗净，而秦非，虽然他用手怕清理了自己的手和脸蛋，可他衣袍上那些血迹，却还明晃晃的暴露在那里。

而他解救林业的这一举措显然令更多尸鬼注意到了他，源源不断的尸鬼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有要与两人不死不休的架势。后街一如林业所言，没什么人。在秦非杀死8号之前，他还能勉强这样说服自己；或许挂坠中液体的增长速度，与玩家的精神免疫数值有关。

这也并非全无可能的事。又是一个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