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继续讨论这个已然无益，秦非没兴趣多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去做。

他说话看人时眉目下敛，声音低沉，这是性格保守、内敛的表现。

上一次在里世界时，黛拉修女的表现让6号明白了一个事实：玩家们各怀心思，在浓雾遮蔽的村道上艰难前行。

他大约以为11号此举是为了向他投诚，好以借此加入567号三人的小团体。还有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0号囚徒也是，放着一群人不管，就盯准了12号一个。萧霄：“……”

导游对车内怪异的气氛浑然未觉，拿着喇叭，语调僵硬地重复着同一句话：“目的地已到达，请大家有序下车——”“我已经被训练出条件反射了，只要一看到主播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觉得浑身发毛。”

他们会将用蜡浸泡过的亚麻或帆布制作成长衫以隔绝病毒，戴上过滤空气用的鸟嘴面具，面具是镂空的，眼睛的部分用透明的玻璃护住。程松皱眉道：“我们兵分两路，各自去村子里找。”

……

紧接着，规则下方浮现出新的内容。这几年间，教廷和政府之间的博弈终于到了尾声。接连敲响了十二下。

秦非停下脚步。程松救了她的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从指尖到肘关节，是半截完整的女性手臂，肌肤细腻，截断面直接消失在了虚空中，就像是被人用橡皮擦擦掉了似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日复一日，有人在这里安营扎寨，将它当成了固定的居所。“有人在吗？开开门！麻烦开门！”

太明显了，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难。紧接着，观众们便听见秦非开口道：“我们可以再来结合一下第一条规则。”好处是萧霄没有里人格，不需要做隐藏任务，对比其他人来说少了一个潜在危险。

秦非试探着问道。

“秦非。”源源不断的观众涌入直播间，叮叮咚咚的奖励声在林业耳畔不断响起，但他已经听不见了。

身旁，无数秦非的粉丝向他投来了嘲讽的笑容。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名叫林业，身上还穿着校服，神情紧张又怯懦，说话声音细如蚊蚋。青年看似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股强烈的笃定，仿佛坐在他对面的并非一个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间落入了陷阱的小动物，任由猎人捏圆搓扁。

这种感觉和人在正常世界中受伤后的感觉截然不同，此刻的玩家们就像是游戏世界中受到控制的系统角色，如同一个个提线木偶般，被系统强行施加的外力影响着。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起鬼火来要好上太多了，虽然1号出现时他也小小的破防了那么一下下，但现在早就已经缓过劲来。1号对应1声，2号对应2声……以此类推。

消失的玩家们，大概是进了不同鬼怪的任务空间内。他觉得自己像在海面上漂，整个人被冰冷的海水裹挟、被强烈的窒息和压迫感所笼罩，呼吸不上来，四肢也变得酸软无力。可他根本没看到过啊。

“在这样下去…”萧霄望着不远处那如同末日潮涌般庞大的尸鬼群，神色说不出的复杂。有玩家干呕了一声。

毕竟，在诸多恐怖游戏和电影中，最常见的炮灰死法就是开门杀。门的背后是一条和小房间同色的银灰色窄道，秦非沿着那条过道走了一小会儿，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萧霄未能觉察到眼前之人的异状，他正半蹲在门边，颓丧得犹如一只丧家之犬。但那血并不是他的。女鬼离他越来越近了。

在这不长不短的半个小时时间里，她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个穿着华丽衣袍的青年在对副本信息的掌握上，早已超过了他们太多。那灵体听过觉得十分有趣：“看来我得花点金币，去看一看回放了。”

苔藓。车外的东西似乎觉察到了聚集而来的视线，撞向车体的频率越来越快，车身逐渐开始有了明显的晃动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倾覆一般。缓缓抬起手，沾满血气与碎肉的斧头在灯光照耀下闪出银色的寒光。

鬼火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前两步，伸长脖子看向秦非怀中。“这位妈妈。”那是0号囚徒看见他来了，用身体重重撞击门栏所发出的声音。

他捏起车载电话后面蓝色和黄色的电线，断口清晰可见，露出内里浅色的铝丝来，同样已经完全断成两节。秦非并不是心血来潮。秦非不解地眨眨眼睛。

偏偏秦非还坐在那里不说话，掀起眼皮，像在打量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似的，盯着他看个不停。这样的漏不捡白不捡。

无论如何，百分之负一万会不会有点太过火啊喂？！他开始回忆那老头的模样。

秦非很快看清了追着他们跑的是什么。“蝴蝶从体验世界升到A级世界，一共只花了不到一年时间，这在所有玩家中都是非常夸张的速度。”三途道。萧霄皱眉盯着车窗外的黑暗，而秦非则稳稳坐在位置上闭目养神，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规则世界就是这样，即使是再平淡的日常底下，似乎都蕴藏着暗流涌动的残忍。有人被卷入副本后，满身泥泞血污摸爬滚打，却依旧整日命悬一线。

位于舆论中心的某人对自己引起的讨论一无所知。

他秦哥混身看起来哪点像是和老字沾边啊。一个血瓶, 或许就是一条命。

秦非目光闪了闪，那种被系统针对的感觉又一次从心底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