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终于明白过来。他远远望着那个向他们行来的黑影，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人极度恐慌的邪恶生物一般。

秦非听得嘴角直抽抽。刚才来时还不见半个人影，天黑以后村子里倒是热闹上不少，村民们从屋内出来，沿街行走、交谈、晾晒着衣物，从遍地纸钱上神色木讷地踩过。“对对对，来看这个主播……我淦！主播又抽了他一嘴巴子！”

一个动不动就被刺激的暴跳如雷的家伙，还能蛊惑得了谁呢？

“嗨！导游。”看得出谈永是想模仿秦非的行事风格，努力冲导游挤出了一个尚算纯良的笑。

正对面是一个布告台，台上空无一人，下方正对着一排排座椅，上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人。

一秒，按照指南提示，玩家在午夜过后直至天亮之前都必须待在棺材里，而白天若是遭遇异常状况也不要紧，只要及时躲进棺材就很有可能逃过一劫。时间、空间与尺度都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直到遇见秦非，他才忽然意识到。

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秦非半点没有打算请他进去坐坐的意思。“嗨～”会那样做的，一定是没有任何经验的愚蠢的新人。

——不是指祠堂，而是萧霄。

然后就是10号玩家——也就是萧霄。神父的手就像是一条毒蛇，紧紧缠在栏目瘦弱的胳膊上。

秦非蓦地回头。不过这些现在都不是最重要的。那鬼婴就站在秦非肩上，与秦非额角的太阳穴、脖颈处的大动脉紧密相贴，只要他伸出他小小的爪子轻轻一碰，发达这个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玩家，或许就会立马去见上帝。

秦非却忽然停了动作。直到萧霄，转过下一个转角。程松这个人只是话少、将理性凌驾于道德情感之上。

那轻柔而带着些微沙哑的语调，就像魔鬼的诱哄，勾着11号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记忆中那本不存在的虚无画面。玩家们顺着安安老师抬手指向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看见十几个小孩正坐在沙坑旁边。越往村子西南方向走，房屋越是稀疏，最后几乎成了一片空阔的空地。

他倒要听听这个人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虽然秦非和萧霄实际上并不是善堂的人，但因为他们在中心城中那几天和程松走得比较近，三途和鬼火都已经默认了他们是一伙的。大家争相冲向那扇门。

【那些填空题是什么意思？】林业疑惑地写道。阴森血腥的画面在虚空中闪烁，数不清的半透明灵体在荧幕之间穿梭来回，用只有那个族群才能听懂的语言互相交流着。

饶是如此，秦非的语气却依旧不带丝毫不耐, 望向鬼婴时的笑容甜蜜，语气柔软得像是一块棉花糖：“宝贝, 小朋友, 乖乖？”萧霄在思考、疑惑、发问时所有的细微表情，都和他以往日常生活中的习惯相吻合，这是装不出来的。

不能退后。

“我也要谢谢你。”她十分真诚地开口道谢。

那片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流淌在秦非身边。他全然不顾自身形象地猛挥板砖，直到生前的另一人完全失去生息。【1号圣婴已退出本次选拔！】

秦非蓦地皱起眉头，怎么感觉那人朝他的房间过来了？它想让他这样说，他就偏不。他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屠宰场废料收集桶，浑身散发着冲天的腐臭，秦非着实不想离他太近。

鬼婴又换了一身新的毛绒衣服，在暗火宽大的会议桌上爬来爬去，屋内其他人都对它视若无睹, 并未发现它的存在。扭头的瞬间，语音顿熄。

“就是直接在这里帮你升级成E级主播的身份。”她好像生怕秦非没听懂似的，急急忙忙地出言解释起来。

萧霄&孙守义&程松：？？？背后，尸鬼的利爪又一次破风而来！“你们快去看10号玩家的直播视角，艹，我真是服了, 卧室都变成囚室了, 他居然还在睡。”

鬼火在上次的副本里打赌输给了秦非，出副本以后他就愿赌服输，把自己天赋技能的内容告诉了他。或许是他实在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三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店里的其他顾客，片刻后得出结论：“我们得把碗里的东西吃完才行。”

他的SAN值还能恢复正常吗？他甚至标明了这些人格的善恶立场。

秦非向门那边迈了一步。右手则高举，掌心中悬着一串铜铃。他吃得实在太多了，肚子都肉眼可见地大了好几圈。

他扭过头向秦非道谢：“还好有你——”无头的女尸、身形僵直吐着长舌的吊死鬼、双眼流血不止目光空洞的……

在从礼堂回来的路上，华奇伟同样注意到了那些诡异的神像。想起那一道道粘连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视线，他狠狠打了个哆嗦。“怎么，有什么意见吗？”导游阴恻恻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