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想起他房间镜子中的撒旦。他心中又一次涌现出相同的疑问:这个所谓的“系统”,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光幕正中,黑发青年浑身浴血,却依旧平静,清秀的面庞沾染上血渍,白皙的肌肤与猩红的血产生强烈的视觉碰撞,像是坠落魔窟后受伤的天使,令人难以自持地涌起怜惜之意。
不过问题也不大。他们在垃圾场般的生活区内苟且度日, 眼中不见丝毫希望,如行尸走肉般等待着下一次死亡的来临。那就没必要惊讶了。
随着一声泄气的感叹,一大波人四散离开了光幕前。在这一刻,徐阳舒心底突然难以自抑地涌起一个念头:他无比确切地断定,这个正在对他示好的人一定不含任何其他目的,纯纯是因为发自心底的温柔与善良。
与此同时,餐厅中有不少人都变了脸色。现在大家会聚在活动中心,是因为薛惊奇和物业商量好了包餐的计划,然后他们几个跑腿一个个将消息传达给其他玩家,玩家再各自口口相传,这才终于把人都喊回了这里。
当秦非拖着他那一身血污出现在走廊的正中心时, 他瞬间便成为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他看起来非常惊恐,低头使劲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们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奇怪的是,向来疼爱孙子的老爷子这一次却噤若寒蝉。
“怎么少了一个人?”系统将它创造出来,大概就是为了锻炼玩家们的腿力。弹幕里瞬间又刷起一片夸赞之语。
【不能选血腥玛丽。】难道他在这个副本中,是什么天选之子吗?萧霄瞬间后颈发凉,极速飚升的肾上腺素令他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卧槽!卧槽?吓死我了。”
?村长早已准备好了一整套说辞,用来劝说这些即将羊入虎口还不自知的、愚蠢的祭品们。
萧霄孙守义齐齐退后两步。非常言简意赅,一张鬼脸上神色恹恹,看向秦非的眼底却透着光,像是看到了什么蓄谋已久的美味大餐,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把它啃干净了似的。
人总是有从众心理的,灵体也不例外。林业好奇道:“谁?”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爱干净。
萧霄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太好的预感:“……怎么了?”他望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过他们现在是在里世界。
“啊?”听上去委实有些冒险,但,现在也只能这么办了。要知道,独占一条规则,或许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收割几条生命,手不染血地为自己减少对手。
且不说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完成那任务,就算他真的狠下心来自荐枕席,又有谁会接受呢?徐阳舒已经一整个激动起来了。但秦非没有做多余的解释。
为了防止脑回路清奇的黛拉修女一会儿又发神经说他勾引男人,秦非毫不犹豫地为自己套了一个年龄护盾。……不是吧。按照导游之前说的,众人进了祠堂后就直接右转,那里有一间堂屋,是专门收拾出来作为村长办公室用的。
“之前我和村民打听的时候了解过,往年村祭,玩家们都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被村民连棺材带人一起抬上祭台的。”他解释道。
说不定他会变成一个红着眼的杀戮机器,但绝不可能变成一个害羞内向的小男孩。
暗色污渍团团粘着在门扇底部,像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迹,那道门缝好像又变大了一点点,浓郁的黑暗从中倾泻而出。“能说吗,其实我还挺期待的捏……”
高马尾的女人双手抱臂,目带审视。
“不会的。”鬼女兴致缺缺,“除了‘祂’以外,这里还有另一股力量存在。”这小孩现在一个人出行,也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伴随着“吱嘎”一声,大巴车前端的车门自动打开。
他步速未减,在这座密闭的迷宫里,就像一支正在高速移动的箭矢,冲破空气,冲破黑暗,向着前方那一抹明亮直奔而来。这个白天令他惊恐不已的棺材,如今竟成为他唯一的保护伞。黛拉修女队大家非打即骂,稍有不如她意义的地方,她就直接把人拎去小黑屋电棍伺候。
“光会讨好,找不准目标有个屁用,还不是要死。”看看谈永,又看看秦非,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谈永的肩膀。但实际上,从直播开始至今,不知多少年间,从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成功消灭过污染源。他只需要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尖叫一声,动作足够快地冲到玄关外面去就可以了。
秦非独自坐在床上。林业蠢蠢欲动地想要出去看热闹。
这样想着,秦非打开了弹幕。像是在质疑这条新电话线是不是秦非自己变出来,用来糊弄大家的。就只能由他们来创造死亡。
适当地暴露弱点,反而能让对方明白一个事实:这些小孩现在分明有说有笑,可那说笑声,似乎都是从玩家们看见他们的那一瞬间骤然出现的。这一点在这个停尸厢房中也是行不通的。
而他们进入的这座教堂,正是圣婴院。
玩家属性面板的开启并没有安抚到车内新手们的情绪,短暂的安静过后,喧闹再度继续。
虽说仍旧没什么血色,却也和方才那般死人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