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是车上最先清醒过来的人，此时同行的其他乘客都还陷在昏迷当中。这老东西，真是有够不知满足。只是，今天。

秦非盯着那只手。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一股兴奋，那种兴奋是从大脑皮层深处延展而出的, 很快遍布全身。

“嘶！”倍感无趣的灵体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兴致缺缺地走开了。林业也叹了口气。

谈永被秦非看得浑身直发毛，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停下脚步，回头，直勾勾盯着秦非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不动？”看过这么多场直播，每一个观众都是分析规则的小能手。

秦非与鬼女眸光交错，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她涂着鲜红丹蔻的右手上。女鬼：“……”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鬼女被气笑了：“你以为，我就只有你一只手吗？！”在距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那个和她相识不过三天的内向女孩伸出手，用力拽住了她的衣摆。萧霄换了个边，对右侧僵尸如法炮制。

鞭痕、刀伤、炭火灼烧的痕迹……或许没办法透露得太详细，但，有的时候，哪怕只是很少很少的一点点，也会对副本中的局势造成巨大的影响。

副本世界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异空间和分支地图，里面的时间流速和副本主世界并不相同，所以任平在那两个女玩家眼中是秒死，但其实，他说不定已经在另一个空间里和老板大战过300回合了。

秦非对面坐着的同样是一名老玩家，三十来岁，在义庄时秦非听他提起过自己的名字，叫孙守义。这是玩家正在掉SAN的表现。

威胁？呵呵。近了！

成为怪物，或是这片诡异的土地中的任意一角。

“杨柳树，哪里有杨柳树？”秦非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模样坦诚到近乎有些耍无赖了：“我怎么知道呢，那是系统的问题。”

“你是特意等在这里的？”萧霄诧异地问道。挖下眼珠后的秦非并未露出任何痛苦之色。秦非没有理会他。

还是NPC？劫后余生的欣喜、对眼前人的感激、以及危机仍未解除的恐惧混杂在一起，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能够和如今的语境相衔接上、又会被系统屏蔽掉的内容，只会是秦非刚才问出的那个问题了。

他想起了王明明家的客厅里，那遍地的鲜血与尸块，以及王明明的爸爸妈妈那扭成麻花的长脖子。活尸的炼制需要在白天完成，六小时时间，不算紧张，但也不太富裕。

但……“这样吗。”

他摸了摸后脑勺，露出一个十分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秦大佬，你打算几天以后进副本啊？”

也得亏是他没有长尾巴，不然尾巴一定直接摇成电风扇了。一个与副本剧情没有太大关联，却与他对整个直播系统的进一步认知有着重要价值的问题。

【恭喜12号圣婴获得：4积分！当前积分：18分！】秦非的兜里还有一大堆，没一个能点亮的，想来只可能是特殊场景所造成的限制。

招待室内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各自挪回了他们原本的位置。

王明明的妈妈：“明天我再去买一块新的镜子安上。”他能看得出，凌娜并不是真的想要与刀疤同归于尽。见秦非被拷了起来，一直像个呆瓜一样站在那里的萧霄终于有了反应，大惊失色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带走他？”

可他偏偏在那里抖！村子里的后辈们走得走散得散，留下来的也都是些半吊子的水货。秦非嘴里发苦，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林业的后衣领，将他用力向前方甩去！

撒旦点点头，冲秦非扬起下巴：“你说。”血肉模糊的鬼婴攀附在秦非身上, 濡湿的皮肤缓缓擦过秦非手臂。

“第三轮R级对抗副本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开启，系统将从全部报名玩家中随机抽取20-40名进入规则世界，请各位备选玩家做好准备！”毕竟，副本从来不会给人带来什么正面的惊喜。面对0号的发言，两名玩家一个手足无措又茫然；

转身面向众人，双手一摊：“看，我没有说谎吧，这电话还是能打的。”秦非骤然明白过来。他刚才在那条路上，就，什么也没看到啊。

面对一个不能攻略的npc，秦非委实没有太过客气的必要。秦非在老头面前站定。

凌娜已经顾不上再想起他，视野两侧的景物模糊成虚晃的一连片，可身后的脚步依旧清晰可见地越来越近。漆黑的告解厅里只剩下兰姆和神父两个人。

……三途将门从内反锁，向秦非解释起自己的意图：所有人十分自然地认为，旅行团这一批便已是全部的玩家了。

这些伤痕令他们看上去面目全非。门口的1号早已消失不见，或许是等候时间过长磨尽了它的耐性，它已经去了别的地方。她的睫毛一根一根掉了下来，紧接着是眼球，再接着是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