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急切地不断抓握空气。杀人嘛,主播一定可以。那张脸上沾染的血迹已经被他擦拭干净,再次显出底下细腻瓷白的肌肤,清透的琥珀色双眼不染尘垢,像是散落着漫天星河的山间溪流。
——如若不是秦非恰好关注起了墙边的一切,又恰好看到了这一处特别的苔藓的话。这个小男生,反应还真是够快的!这个念头涌入脑海,秦非愣了一下。
比先前的那次还要强烈。秦非又看了萧霄一眼,迈步进入12号房。陆续有人上前尝试,全部无功而返。
因此,虽然大多数人巴不得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再下副本,却还是只能苦哈哈地在临期前的最后一天来到调度中心。刀疤脸色难看,现在就算是有人用枪抵着他的头他也不会再愿意下车,可留在车里无疑就意味着向秦非低头。
秦非:“……”
那苍白的略显突兀的皮肤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创伤的痕迹。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现了从不远处一闪而逝的萧霄。
就是不知道秦大佬有没有办成他想办的那件事。他立在窗边落进来的阳光中,灿金色的光线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圈金黄色的晕影,看起来充斥着若即若离的破碎感,美得不似凡人。那些原本或是皱眉,或是哭丧着脸的观众们顷刻之间几乎全都跳了起来!
——说出口的话也非常不像样子。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巧力,刀疤只觉右手一麻,手中的匕首险些不受控制地掉在地上。
秦非此刻状态却与他们截然不同。鬼女只是要求他们将村祭要用到的这六具尸体毁掉,却并没有说该怎样毁掉。
秦非环视餐厅一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啊!!啊——”既然决定要去,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秦非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为什么东西拆碎,又重新组装了一遍。那人与他一样衣衫褴褛、混身狼狈,可眼神却是有别于他的坚毅冷静,漂亮的侧脸线条干净得如同一幅艺术馆中典藏的油画。
看头发的颜色就不像好人!白白的,形状不太规则,中空,上面有孔。不知是不是这地窖里沉闷的空气真的伤害到了他的大脑,秦非总觉得,自己耳畔似乎响起了一些他本不该在这里听到的声音。
一声巨响,是人的身体砸在墙面上的声音。秦非颔首:“刚升的。”
这间房里实在没什么能容人的藏身之处。
下一瞬,义庄大门被人从外退开。
他的方向感向来极佳,并且,由于夸张的记忆力,他几乎可以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地面,继而在脑海中整理出一幅逐渐清晰的平面图来。脚下的石阶湿滑,带着潮气与青苔的黏腻,遥远的暗处隐约传来阵阵怪异的响声,萧霄每走一步都觉得提心吊胆。
“这不废话么?低级世界里的限时副本很少会有人尝试去解秘,前几次来这个副本的主播根本都没触发过这个去祠堂送东西的任务,更别提这种细枝末节的村民支线了。”只是,还没等为首的玩家踏出走廊,一道由远及近的惊呼声已然响彻整条过道。“过来吧,我的孩子,快点过来”
——就像刚才迷雾中那人所做的那样。秦非半眯起眼细细打量了片刻,开口道:“那不是僵尸。”秦非身形未动,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遭环境。
这回答委实有些出乎6号的意料,竟然把他问哑了。“怎么样了?”他问刀疤。
无人回应。
听完孙守义的话,那人理智稍稍回笼,强行将身体向后靠了靠。他们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眼角唇畔的皱纹也跟着愈加深刻,将他们装点得像是两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我也是第一次。”
秦非神色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抿唇扬起一个一看便知是敷衍的笑容,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接。在他身后不远处,三途满身是血地半跪在路边,而鬼火则被什么东西控制住,正在拼命扭动着身体。例如秦非的里人格是撒旦、1号的里人格是那个百目鬼、2号的拟人格是暴食怪、14号的里人格是母亲艾拉……等诸如此类。
他正在盯着秦非,秦非可以感觉得到。近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也的确成功阻止了两起玩家与NPC之间的纷争。
或许是因为迷宫中过度潮湿,苔藓整体呈现一种极其浓郁的黑,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残留在那里的痕迹似的。19号没有想到,13号将任务完成得很好,反倒是3号——
但话赶话都到了这儿,他也只能再次点头:“这是必然。”
整个场面仿佛秦非在祠堂那扇红门中所见过的复现。
“配上主播这张脸的确非常加分。”新人进副本时身上的武器都会被系统清洗,刀子这类器械是绝对不可能带进来的,因此刀疤拿出的匕首只会是系统生成的天赋武器。刺耳的噪音让秦非和修女同时皱紧了眉头。
他面色惨白,望向秦非。“三,如若您在日落前发现天色变黑、夜晚提前到来,请用最快速度回到义庄,提前进入房间就寝。”修女点点头:“嗯,就只有这些了,要是再来一些新的老鼠,我可真是吃不消。”
他现在不抓紧时间为自己创造优势,后续说不定就会被5678个玩家追在屁股后面砍了。“我去找E区的玩家打听过,那天蝴蝶几个从楼上冲下来的样子, 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