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不知道时间是被拉长还是被缩短。散发着莹润白光的面板悬浮在秦非眼前的空气中，上面写着两排小字。

“然后，主播就彻底完球了。”那个灵体的语调中有一丝无奈。就像蚍蜉不能撼动大树。

那人愣怔一瞬，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E级大厅中的灵体被这如同非洲动物大迁徙般奔腾而入的人潮惊呆了，傻呆呆地看着那群观众气势汹汹地冲进大厅，环视一周后，又气势汹汹地冲向了角落的某块光幕。

“我来就行。”

“你来了。”祂的轻声轻柔而低醇，尾音略有些沉，像是和缓的琴音。秦非缓缓将头向后扭。“你无法压制内心的自己。”

虽然光幕只有主播本人能够看见，但一个人对着虚空目光发直的模样很容易被人捕捉到，可秦非一目十行地扫视着光幕上的文字，萧霄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该死的副本，就像是特意不想让他好过似的。的确。

蝴蝶那边也没再有什么动静，可能他们已经放弃了吧。目前形势未明，所有人都十分谨慎。他想知道棺材对每个人产生的效果是否一致，一早上已经问了一圈人，只是没什么人愿意告诉他。

他们会用金币兑换对直播有利的线索，再使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尽可能将线索透露给主播，从而帮助他通关副本世界。

所有的一切都昭示着一个答案：

……

然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还在后面。这孩子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一回想起两小时前自己做的愚蠢举动，3号就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个巴掌。刺耳的噪音让秦非和修女同时皱紧了眉头。可是十四号的女人竟然也没有找到东西。

突然出现的鬼婴依旧只有秦非一个能够看见，其他人一进入义庄，便赶忙向那两个躺在地上的玩家走了过去。光幕背后，正在观看直播的灵体们笑得东倒西歪。这几天以来，导游每一餐送来的食物都是根据人数定量的，义庄中那两个失去理智的玩家肯定是吃不了什么东西了，再加上他自己，三人份的晚餐，不愁喂不饱眼前的npc。

那只手顺着秦非的耳侧向前移动，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一直游离在秦非的视野以外。简单来说，工会在招揽老玩家之前一般都会先做个背调。“这么恐怖吗？”

他并不觉得萧霄是傻糊涂了，开始说瞎话，而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秦非和萧霄跟几名老玩家一起走在队伍最后排，一行人在雾气中穿行。

……

蝴蝶那边也没再有什么动静，可能他们已经放弃了吧。“我猜，大概会走到教堂员工们的后勤处？”所有的东西上都有着标号, 不容混淆。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礼堂外，整个守阴村的模样已然与先前迥然不同。

秦非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隐约辨认出这是个身着青布长衫的法师，脚踩草鞋，头上戴着一顶青布帷帽。众人忙不迭地将手放下。

傲慢。孙守义：“……”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把轻轻向下压了压。他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那挺直的高鼻梁，说什么也不可能是相片里王明明那样的土豆鼻子。不等秦非继续问话，鬼女自顾自开口道：“你看到他头上的符咒了吧？那是用至亲之人鲜血写下的符咒，自然，也要至亲之人的鲜血才能解开。”

秦非柔声细语地说：“很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

这一番发言成功令所有人失语了。他的“里人格”，竟然从镜子里走出来了。

“有人在徐家摆了一个聚阴的阵法，湘西这个地界本就鬼气森然，赶尸时各路游魂都从此处过，加上徐家家中无人，房屋年久失修，更是成了孤魂野鬼最喜爱的容身之所。”但秦非已经自己寻找到了答案。萧霄一愣，忽然福至心灵，他也跟着摆出一副焦灼的模样，连连点头道：“对啊对啊，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时时刻刻受煎熬，真是太痛苦了！”

萧霄原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过来。随着时间流逝，需要赶尸匠的人越来越少，光做这一门行当难以支撑家族的开销。

冷冰冰的电子合成音从光幕上方的喇叭中响起：“经检测，湘西副本导游npc行为无异常，系受玩家天赋技能影响后的正常反馈，1000001号玩家属性面板无故障，一切正常，直播继续。”秦非在一块块遮挡物间飞速奔跑，不时有突然从地底冒出的鬼物横在秦非身前。事实上，两人直到此刻依旧有诸多想不通的地方。

那清浅的琥珀色眼眸，在此刻似乎也变暗了些许，与他素日里温和微笑的模样形成了极大的反差。鬼女说完，十分满意地看见秦非和萧霄齐齐变了脸色。

他并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

和桌上的食物一样，那挂画仿佛有着一种魔力，像一个黑洞般吸引着玩家们的视线，将他们的全副注意力都吞噬其中。

“是不是只要来过就好了？那什么用树枝拍打自己不过是个幌子。”林业推测道。6号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走廊另一端，忽然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