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觉察到，这平静十分流于表面, 像是在故作镇静。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触手，正顺着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向上攀升。他异常轻松地开口，像是完全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眼中：

从上个副本到这个副本，秦非一路骚操作不断。

雪山人迹罕至，既然他们现在身陷“不存在的雪山”中，那么先前想要下山回村找人的打算自然落了空。闻人觉得很悬。

“那个羊肉粉店里的玩家昨天亲眼看见，粉店后厨有一具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猪人挥舞着它粗短的手臂，指向某个方向。

太阳穴和心脏一起突突直跳，眼眶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直播大厅里传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策反生者阵营的玩家这项任务，是秦非下午才刚触发的，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唯一见效的就是在木屋里，用收音机广播借刀杀人了收割一波。

是祂吗？他目光如炬地环视四周，很快将视线定格在了前方的某一处。

但，之前找人实在浪费掉了不少时间。

污染源为戒指辩解：“这不是普通储物戒指。”他站起身，骂骂咧咧地走了过来，经过掉在地上的通风管道口时停住脚步。就在秦非望向他时，黑发青年也抬眼看了过来。

“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不能砸。“他想干嘛？”

想来，这个悖论正是系统为了为难死者玩家特意做出的设计。说得兴起，他甚至抬起一只脚，单脚独立在地面上转了一圈，西装前襟处点缀着的红色胸花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曳翻飞。秦非眼角一紧。

鬼婴隐匿着身形，除了秦非就只有光幕那头的观众可以看到，弥羊自然而然地对着距离最近的右边僵尸大喊：“帮帮忙啊！”

播报声落下的瞬间，一场只有秦非一人能够看见的焰火骤然盛开于深空之下。但这种规矩在右边僵尸身上似乎并不成立。一个老头瘫坐在箱子前，一副无赖样和对面的男玩家对骂：

也就是说，这些雕像交换位置的举动是在一瞬间完成的。鬼火肺泡都快炸开了。

吕心几乎不敢相信。但相框没掉下来。秦非本该在半夜时被喊醒轮班，但没有人来叫他，大概又是闻人黎明给他行了个方便。

以至于直到有人走下台阶、推开了工作区的门，他这才有所觉察。“红色的门：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是黑色！”

“我是玩家，拿到了死者的身份卡，地上这东西没什么用，只是系统捏出来的一具空壳而已。”王明明的爸爸：“所以我们就一直瞒着你。”五指在短短半个钟头内迅速冻得红肿，胀痛的麻痒从指尖和骨节处不断传来。

好几面光幕前的观众们同时躁动起来。乌蒙愁容满面：“半小时前我就发现不对了。”

“为了解惑，勘测员拜访了当地多位老人，探寻关于雪山的故事和传闻。帖子主楼所讲的那个故事，正是勘测员从当地一位百岁老人口中听说的。”秦非并没有刻意做出什么能够讨好NPC的举动。

下一秒，就像是特意为了回应秦非的话似的，木屋底部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开膛手杰克在正式分尸之前，已经提前实验过，用了“秦非”的一小节指尖扔进湖里。正好走了一上午，赶上了吃午饭的时间，一群人搭帐篷的，点火做饭的，忙得不亦乐乎。

他重复着来时的动作，像一道影子，又如一抹鬼魅，将身形隐藏在一片漆黑中，尾随在船工身后，朝牢门外走去。靠下方传来闻人黎明的声音。

秦非的掌心隐隐发烫，心跳速度忽然急剧加快。

秦非跟着看过去，来人竟是他们的猪人NPC。那是个低阶玩家，在羊肉粉店里苟了大半天以后才敢出去，发现其他玩家全都拿到了旅客身份以后，半点没有感到欣喜，反而被吓了个半死。刚酸了一秒，弥羊又赶忙将头转了回来。

“哦，我觉得很好。”茉莉抿了抿唇。

上面写着“工作区域，非请勿入”。他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舍身取义。“这个新人在鬼楼里让弥羊狠狠吃了次瘪，弥羊能不在意吗，肯定想找场子回来！”

弥羊感觉到一股烦躁由内而外地发散着。

青年半蹲下，伸手将身下的雪翻开。只是，这次和以往不同。焦黑色的室内, 一具具小小的尸体堆叠在一起。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像是破风箱一样嗬嗬的笑声：“那你们，跟我进来。”安全区并不是真正无敌的，只能防止外面的鬼怪，却无法抵御内部“亡灵”。战斗结束得很快，看似乌蒙占据了上风。

丁立上手摆弄了几下，没弄开。但他没有睁眼，垂落的睫毛紧紧压在眼睑上。

“你要是真的走不下去了，干脆从这里跳下去，难道还能跳回原地？”其他玩家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