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不想死。其实，在最初的最初，还在大巴车上时，刀疤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个年轻靓丽的女人。走廊两侧的墙面像是被火焰烧灼的蜡烛一般融化，阵阵鲜红粘稠的血液如同岩浆般, 从血修女的脚下向四处蔓延。

为了尽量维系住自己的人设，他直接拿了挂在门口的那件一看就最常穿的校服，二话不说便往身上套。道路两旁，村民们都已从家中出来，垂手低头，立在各自家门前，像是专程等待着玩家们的到来。

E级游戏大厅彻底炸开了锅。

他心里一清二楚，那片雾并非是普通的雾，而是村庄受污染的分界线。

……

他开口说道。

撒旦有一瞬间的愕然。“这就是F级主播的实力吗？实力就是——完全没有实力！”每个路口旁墙壁瓷砖的排列，哪几块瓷砖上有青苔和污渍，他都会格外留意一下。

众人神情恍惚。林业又一次催促道：“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为什么不要？”鬼火大惊失色。

安安老师没有回答, 呆愣愣地看着秦非。但他没成功。他大晚上过来干嘛？

这个副本的NPC简直就是谜语人。“？？？？”鬼火可怜巴巴的被三途拖走，一步三回头，萧霄则仍旧顶着他标志性的呆滞表情，完全不明白鬼火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这完全是句废话，他们当然也一样。况且，“血腥玛丽”是四个字，和规则中两个字的空格也不相符。

镜面前的青年琥珀色瞳孔清亮，神色温柔，唇角勾勒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萧霄跟着走了进来，鬼婴在里面爬来爬去，整整一分钟过去，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非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鸟嘴医生背后的那张办公桌。于是，秦非十分意外地发现，就在他被鬼魂追杀逃命的同时，直播间观众人数竟然如同坐了火箭般直线上涨。

可是大厅中的人却完全看不到休息室里面。

刀疤正偏着头与程松低声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抬眼打量着秦非，脸上闪过玩味的冷笑。除了满地的虫蛇鼠蚁，就只有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不断蔓延、转折、再蔓延的围墙和地面。

死里逃生。秦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又给鬼火增添了一道新的心理创伤——当然，就算他意识到了，多半也懒得费口舌去解释。难道，萧霄说的是真的？

“对了。”秦非话锋一转，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你有没有看过你房间里的那面镜子？”“笑死了哈哈哈哈，主播真的好爱舔，舔完NPC舔玩家。”判定忏悔是否有效的权利并不在神父身上，而是在系统、在那个看不见‘主’那里。

窗户没有开，垂在窗前的窗帘却忽地凭空舞动起来。“我找到了！”“假如程松在直播开始前不用任何道具和额外线索辅助，全完全根据副本剧情走，他一定会选择跟徐阳舒一起去祖宅。”

0号囚徒站在栏杆另一面, 与秦非静静对视。他这是…莫名其妙被一个小宠物缠上了？那咆哮的怒吼，听起来像是立马就要穿过电话线，把秦非口中的“熊孩子”给一刀砍死似的。

三三两两的身影从卧室挪进餐厅，这次没人有力气再作妖了。

出于无聊，他跑去自己居住的小区签署了志愿者协议，从此成为了一名社工，每天的日常就是配合那一片区的派出所处理邻里纠纷。

“真是太谢谢你了，尊敬的传教士先生！”

“我等你很久了。”

6号见状，面上露出些许不悦。暂时安全下来的萧霄愣愣地看向秦非那边，完全搞不明白事态是怎么演变到如今这一步的。四目相对时，秦非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眉眼微弯，对那人露出一道恰到好处的、看起来满带善意的微笑。

玩家们神色一凛，立即摆出对敌的姿势。

上一场直播结束后，秦非在F区门外的户籍管理中心结识了亚莉安，并答应在投递副本信息时帮她一个忙，让她可以借此吃到一点小小的回扣。这栋楼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

玩家们在这里所受到的待遇，和那些囚牢中的囚徒们，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身下的泥土被鲜血浸染成黑红色，衣着破烂褴褛的瘦削青年脊背挺直，呼吸平缓，慢悠悠地转头。

青年抬手, 神色平静地按了按自己的肩膀：“它就坐在这里。”秦非随口回答：“没什么用。”他正在幽暗的心之迷宫中一路向前。

再说。片刻过后，厚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张苍老到褶皱遍布的脸出现在半掩的门背后。

“天……亮了？”萧霄伸手, 五指穿过乳白色的浓雾，神色有些许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