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刀疤不情不愿地开口应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三途试探着看向秦非。

秦非不为所动：“我非常确定。”

门外，已是日薄西山，半轮夕阳垂落在云层和浓雾背后，氤出一片死灰色的红。

如今他的头七已过，但由于肉体未能下葬，魂魄也无法投胎转世，灵魂和肉身只能一起被困在三途河边，如今正没日没夜地哭喊着，求他爹娘帮忙想想办法。他当然是不能去和6号打的。

她在这个话题上似乎有着很强烈的表达欲，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秦非有一种无所遁形般的感觉，像是被人脸贴着脸盯着看似的，这让他萌生出了一种浅淡的别扭感。萧霄想起秦非对他们的叮嘱，不由得焦急起来。

一言出，屋内所有玩家顿时齐齐看向他。宋天连连摇头。“你究竟是想干嘛呀？”他不敢说话，用手比划着动作问道。

“3号不难对付，不用担心，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冰冷的电子女声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温暖动听，萧霄几乎就要热泪盈眶了：“直播结束了！走走走，我们快走！”林业和凌娜都有一些迷茫。

秦非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步子。萧霄盯着面前的鼓眼泡小鬼看了一会儿, 想伸手, 指尖快要触碰到它的脸时却又怂了，讷讷地收回。“这，应该不至于吧……”他的眼神有点呆滞，吞了口唾沫。

崔冉尽量精简语言，将大量信息压缩在一起，灌输给对面的新人。

“不要担心。”

秦非猛地抬手，同时脚下发力，狠狠将面前那人向一旁的墙壁踹去！然而，就在他落笔的瞬间，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砰”的一声！

问号好感度，秦非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来了兴趣。光幕背后，观众们对此一幕议论纷纷。只有秦非依旧平静，甚至还能心平气和地同导游说上一句：“伙食不错。”

“咦？”

“老婆会说话就多说点，老婆说什么我都爱听！”所谓“长了一张好人脸”, 大概不外乎如是。

每当他们做出一些或是血腥或是暴戾的事，被压抑的本心就会更显露一分。

这孩子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同样的，玩家们在进入副本后一直集体行动，秦非应该也没有机会单独违反某项未知的规则。薛惊奇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个新人该不会是在刻意隐瞒些什么？就着蜡烛的火光，秦非读起书上的内容，挑选着念了出来。

脚步声近了，又近了。

这边一群玩家眼睁睁看着他由远及近，又走回众人之间，在抬头看见他们后谈永猛地一怔眼中，尽是茫然。两个前不久还陷在半昏迷状态中的人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他忽然觉得，一切好像都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了。

鬼火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怎么还不去？”

然而鬼婴不买他的账, 鲜血淋漓的小小身躯连点反应都不给。秦非抬手指了指路旁：“你看，前面那间房子屋檐下挂着的纸钱串是红色的。”这足以证明，在里世界以表人格状态直接死亡，里人格也会跟着一起消解。

他清润的眸子闪烁着无辜的水光，抬头，似漫不经心地与npc对视，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老爷子，外头风好大，你要不要关个窗户？”秦非向布帘望去，却在下个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他的前方不远处还有10号替他挡着，他有得是逃跑的余地。

大多数人在舍弃一些自己原有的东西或是关系时，都会考虑到先前的沉没成本。那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十分容易被忽略的东西。王明明的爸爸：“该吃午饭了儿子。”

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一步踏错，那可能就会彻底翻车了。程松看起来并不像那么热心肠的人呀。此言一出，周围其他灵体顿时一静。

不知不觉间已被观众们奉为一代舔王的秦非没有令人失望。只要6号认为他们是一个团体，就不会将攻击的目标首先落在他们几人身上，因为击破一个团队所要耗费的时间，必然大于直接攻击散落的玩家。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将这个和他们并不算太熟悉、甚至带着一点点敌对意味的年轻人当做了副本中的某种风向标。

他早已习惯了跟着副本的规则限制走，像秦非这样主动跳脱于规则之外看问题的方式，他在此以前还从未接触过。

秦非的思考模式与薛惊奇不谋而合。圣经中的魔鬼总是以各种充满诱惑力的面目示人，哄骗着内心不够坚定的子民，坠向堕落的深渊。“秦大佬，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是怎么想到要向上帝祷告的？”萧霄好奇地问道。

这一幕令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瞠目结舌。但那血并不是他的。他就像是一块被两条恶犬竞相追逐的肉，前后的生路都被死死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