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四四方方的一小匣空间,只剩下了华奇伟一个人——以及那道脚步的主人。一分钟之后,副本就无情地打了他的脸。青年站在囚牢前,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紧张之色来。
“嗨~两天不见,过得怎么样?”秦非抬起脚,躲过一只差点从他脚面上蹦过去的老鼠,眉头不由得紧皱。秦非仿佛十分随意地开口道:“啊,没什么”
太离奇了,没有脸的人是怎么看路开车的,秦非不动声色地挑眉。
事实上,两人直到此刻依旧有诸多想不通的地方。几个小小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砸落在地上。
徐阳舒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些东西,我从来都没接触过,是我爸告诉我的。”房间门依旧紧锁着。他还以为按这孩子胆怯的性格,肯定会躲得离神父越远越好。
秦非一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冰冷的针尖已然扎进脖颈处的皮肤。一步,又一步。为了避开那满床血污,他不得不坐得很靠边,清瘦的背部因此而挺得异常笔直,他的身材高挑,肩膀挺阔,将神父袍衬出优雅漂亮的轮廓。
啊,没听错?首先出现的是几个穿着灰白色制服的男人。
除了满地的虫蛇鼠蚁,就只有像是永无止境一般不断蔓延、转折、再蔓延的围墙和地面。他只是十分平常地走动、坐下、和他的队友们聊天说话。当天,服务大厅所有的人都知道,那个刚升上D级的新人榜首从蝴蝶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服务大厅,关掉了自己的排名信息,然后又毫发无伤地跑了路,将一大群高级玩家溜得团团转。
她是在那电光石火的转瞬间看到了什么。萧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家福是黑白色的,年代感浓重的画面上印着六口人,一对中年夫妻,一对年轻夫妻,一个老奶奶,和一个看上去十分年幼的婴儿。
青年的皮肤很白,挺直的鼻梁形状姣好,鼻尖翘起的弧度也十分完美,唇瓣不厚不薄,轻轻抿起时能够清楚地看见唇珠,泛着春日樱花般的色泽。桌前的村民们一言不发,垂眸安静地凝视着面前的餐具,无论声音还是眼神都没有丝毫交流。
鬼婴身形一颤,像是被这略显儿童不宜的画面给吓到了。
所有人挤做一团,场面前所未有的混乱。有其他灵体一脸莫名其妙询问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到底在唏嘘些什么啊。”
秦非又看了萧霄一眼,迈步进入12号房。
可就只弯腰系个鞋带的功夫,等到凌娜再抬起头来,眼前却已然空无一人。墙边摆着桌子和柜子,上面放着各种婴儿玩具和柔软的小衣服,墙面上还张贴着孩童认字用的拼音和画报,色彩鲜亮,图片温馨。
以他所见,光是看秦非那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就能肯定,对方一定还藏着些别的信息。
宋天半张着嘴,仔细回忆道。秦非唇线紧绷,没有答话,坚定向前的脚步已经代替他回答了问题。
“尊敬的神父,我要向您忏悔,犯了偷窃的罪。”
秦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仍旧冷冷地盯着薛惊奇,他站在半明半昧的阴凉处,神情难辨。他在神父震恐的注视中,握住了他枯瘦的手:“我只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出来,把这个位子让给我坐。”
好在秦非即使身处黑暗依旧眼明手快,像是老早就料准了徐阳舒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般, 十分精准地伸手拉了孙守义一把。他们今天早晨从乱葬岗赶回来时天色尚早,而程松几人回得只会比他们更早。徐阳舒能够赶在所有人之前去祖宅走一个来回,足以见得此行耗费不了多长时间。秦非单手撑腮,漂亮的眉头微微蹙起,望向他时一脸忧色:“喂,我说。既然你不是我的里人格,能不能不要再顶着我那张脸了呀。”
萧霄竖起耳朵,眼巴巴地看着秦非。秦非并不知道,自己在不经意之间错失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油炸???只是可怜了徐阳舒,吓得差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浓重的眩晕汹涌着席卷而来,秦非的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可他并没有摔倒,每一次都能以惊人的角度重新回到原本的位置,然后继续摇晃。
“但门口的木头椅子上摆了个扩音喇叭,每隔一分钟就会播报一遍,不要插队!不要插队!”这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僵尸,秦非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意识到她就是刚才在游戏过程中,屡次试图干扰他的女鬼。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又抽了一张纸,用两根指头捻着,认认真真擦拭着面前被陈年油污浸染得发黄的桌子。
——直到这一次,遇到了秦非这么个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十分难顶的硬茬子。“他发现了盲点!”
秦非在一块块遮挡物间飞速奔跑,不时有突然从地底冒出的鬼物横在秦非身前。
“反正就是……应该是没见过吧?”
义庄内一片死寂,华奇伟的脸色一寸一寸黯淡下去。
很显然,这道声音不仅仅是秦非听到了,就在同一时间,车厢内各处的新人齐齐停下了动作,或坐或站,对着眼前的空气发起呆来。
随着女鬼的离去,那种围绕在秦非身旁的怪异的黑暗也随之逐渐散去,虽然眼前依旧是不透一丝光的厢房,但秦非就是能够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变了。
青年看似温和的外表下藏着一股强烈的笃定,仿佛坐在他对面的并非一个全然陌生的成年男子,而是一只柔弱的、在不自知间落入了陷阱的小动物,任由猎人捏圆搓扁。他话锋一转。难道说,这就是师父曾经所说的:信则有不信则无,有时面对鬼物,什么都不懂的门外汉反而比大师更有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