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像瞌睡来了有人给他递枕头。

他们早就不信任他们了。秦非回过头看了一眼依旧趴在他肩膀上啃脚的小玩意，心里实在很难将它和“大鬼”、“厉鬼”之类的代名词联系起来。秦非望着两人，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在告解厅中一条一条述说着其他人的罪行，让系统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将所有人弄得精神紧绷、阵脚大乱。

黑色的瞳孔中不带丝毫阴霾。铺天盖地的“老婆”与“主播加油”声中，间或夹杂着一些不太合群的声音，大概是无意间乱入的新观众，难得见到这种阵仗，被吓了一跳：

秦非和林业即使坐在原地都无法稳住身形，萧霄与孙守义跌跌撞撞地往这边冲。秦非看了一眼身后的司机，司机头上果然多出一行红色的字符来，就像玩网络游戏时人物角色头上顶着的姓名条一样。

他原本清隽的面庞早已看不清五官，鲜血顺着肩颈划过手臂，在指尖汇聚成一点，又缓缓滴落在地。“嗯？”秦非眨眨眼，“没这没什么呀。”

快、跑。他后退两步，后背直接撞到了柜子壁上。

“目的地已到达，请大家有序下车——”桌上的课本和练习册上都是普通的高二知识点，王明明看起来成绩中等，做的题有错有对。

起码在现阶段，导游一定是可信的。

义庄厢房的面积并不算太大，很快秦非便来到了徐阳舒身后。

虔诚的教徒在餐前会进行祷告，大多数人即使不信教，也会知道这一点。这一切都带给秦非一种微妙的不安全感。

有人的地方就有社交关系，老玩家背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什么样的人是工会可以吸纳的、什么样的人不能，这些都要经过考量。虽然秦非已然转身离去，可镜中那抹身影却仍面对着秦非的背影。

众人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地进屋，偷偷打量着屋中的摆设。后来14号的女人冲回房中找线索，其他玩家和NPC也都跟着一起回了卧室里，那以后直到晚饭前，只有15号一个人出来过，且没待多久就又回了卧室。说话间，旁边的观众散开了一些。

电话里的女声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已全然不复刚才的冷静：“管——好——你——家——熊——孩——子！！！！”秦非没有着急进告解厅，而是趁着四下无人，沿着教堂的内墙转了一圈。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直播开始的时候看到主播拿到12号我还觉得他要倒大霉了呢，结果，哈哈哈哈哈”

他认命地清了清嗓子，目光从纸面上一字一字扫过：“夜游湘西旅行团游客活动指南——守阴村特供版。”

“太谢谢你了。”秦非终于将一切理清，浑身都是干劲。甚至连那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也完全没有在他身上体现出来。门的顶端还悬挂着一块匾额，只是上面的字迹像是被一层厚厚的落灰盖住了，完全看不清写的是什么。

他们迟早会被拖死。“你懂不懂直播？”

萧霄原地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过来。秦非挤过人群蹲在纸条旁边，眯起眼睛观察半晌，勉强认出那个“圣”字后面轮廓模糊的应该是“婴”字。

那气势汹汹的姿态，已然完全看不出帮佣的模样，倒有些像是……“无论如何，圣子都必将降临。”

林业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中间，显得手足无措。玩家们似乎想到了什么，齐齐打了个寒战。

秦非昏迷那段时间里流失的观众，正在以涨潮般迅速的势态回流。为了避免违反导游给的“白不走双”的那条规则，他和秦非之间足足隔了半条走廊那么远，凉飕飕的风从两人中间吹过，吹得萧霄头皮直发麻，总担心下一秒祠堂的黑暗中就会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仿佛在说，嘿嘿，被我抓到了吧你们。和怒视众人时使用的凶恶眼神不同，修女看向秦非时的眼神可以说得上是空前温柔。

秦非当机立断地否决：“不用。”青白肿胀的皮肤，渗着血水的眼睛，轻微的腐臭味顺着空气钻入鼻腔。

“就算你已经确定那个NPC就是鬼，也暂时先别说。”他强调道。十有八九，他背后就是真的站了个鬼吧。萧霄觉得，秦非头顶简直飘着一排字：你好，我是个好人。

具秦非说，他和程松同样也是在与各自的队友走散后意外遇上的。据说很久之前，弹幕功能是在直播一开场就能开启的。他继续在纸上勾画着。

那人这样说道，抬手冲他们比划，其实他很想描述的再详尽一些，可惜那几张照片实在是糊得令人发指。灶炉前的女人没有听清，将兰姆往一边驱逐：“走开！别挡路。”啊不是，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女看向秦非的眼神非常陌生，看着像是第一次见。明明在上个副本里还是很正常的一个人，现在呢？

他想诱惑12号，让12号成为魔鬼的信徒。

莫非，他说得都是真的？只有秦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