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三途和鬼火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将自己坑了一把。

头发、五官、皮肤……全都焦黄一片，黏连在一起，已然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了。

当时秦非中午下班，刚走出小区居委会的大门，正在思索午饭应该吃点什么，一辆白色面包车却忽然如同发疯般向他撞了过来。

他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那挺直的高鼻梁，说什么也不可能是相片里王明明那样的土豆鼻子。

——就好像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了。

秦非以前见过的修女穿的都是黑色的衣服，眼前这几个却不然。“我们应该规划一下，分组在教堂内部找找线索。”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到布告台下，率先发起了号施令。

自家的传承被外人拿到了，他一点愧疚自责的表现都没有，虽然他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遗憾，但秦非已然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这份遗憾的具体内容：他绘声绘色的语调就像是在讲故事，生动而饱含情感，同时带给人一种十分荒谬、却又由不得人不信的怪异的违和感。

答案并不难猜, 秦非心中已然有了明确的备选项。可，已经来不及了。在24个人格之中，只有两个人格是善良的。

“首先排除礼堂。”

起码不是相守阴村那样一看就鬼气森森的模样。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医疗托盘中捻起一把薄如蝉翼、小巧精致的手术刀。

所以留下来一起等他。在义庄里耽搁了十余分钟，外面的天色黑得愈发明显，头顶半轮弯月若影若现于云层背后，散发出惨白而了无生气的光。秦非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你别管。”

他的天赋能力是预知类的，可是和大多数预知类天赋的玩家不同，鬼火能够看到的东西只有一样。

神父神经质地重复着这些话。

距离npc最远的刘思思甚至都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砰”一声响，紧紧闭合的门扇将剧烈的撞击声隔绝在了门后。“在等着积分到账呢。”所有人齐齐摇头，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有修女在前, 大家暂时都不敢开口说话——谁知道会不会被判定成扣分项？玩家身处的副本世界只能升级不能降级，玩家们只能不断努力，挣扎向前，或是死。

她们穿着血一样鲜红的衣袍，长着血一样鲜红的眼睛。难道2号离他太近，身上的血弄到他身上了？

“就是就是！明抢还差不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凌娜觉得，他肯定不是在后悔对自己动手。

他话音才刚落，天花板上的灯泡忽然猛烈地闪烁起来。在三途和5号中年男人的主持下，玩家们共同通过了一个决议：将4号反锁在房间里。……

0号的眼睛亮了起来。秦非对兰姆已经很熟悉了。砰！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秦非以外，都在F区待过。但这扇侧门，无论三途还是萧霄，却都没有丝毫印象。

见台下久久无人说话，修女道：“没有问题的话，可以随我前往休息区自行活动了。”很快，众人便来到了祠堂门前。

楼梯、扶手、墙壁……这是生死攸关的事，秦非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

他撞上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几乎快要将他的鼻梁挤扁。光幕那头的观众们直接看乐了。

萧霄：“……”

假如这个老头真的是能够窃取NPC信息的精神类盗贼。这栋楼里群鬼云集，但鬼怪之间相处得却似乎挺和睦，秦非不觉得这样的社会结构会是它们自发形成的。狭小的告解厅将秦非与兰姆隔绝在黑暗当中。

“你记得么？上一个副本里，那个老是喝酒的NPC怎么样了？”6号愣怔片刻，望向秦非的眼神变得奇怪：“你没听见系统提示音吗？”

暗色污渍团团粘着在门扇底部，像是一片片干涸的血迹，那道门缝好像又变大了一点点，浓郁的黑暗从中倾泻而出。不是，这么突然地开始传道是几个意思？

几百号人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站立的姿势、抬头的弧度，全都一模一样，眼圈青黑，肤色苍白，看起来倒比玩家们更像是活尸。趁着0号囚徒拔斧头的不到两秒钟时间，秦非已然成功铤而走险，跑出了那段最最危险的死胡同。

比如笨蛋萧霄。

青白肿胀的皮肤，渗着血水的眼睛，轻微的腐臭味顺着空气钻入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