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藓，就是祂的眼睛。

像一号这样的鬼魂，徐家祖宅中还有不少。这次撒旦真的撞上了墙。

对于观众们口中的精神污染，秦非实际上并没有多么清晰的感受。——就好像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做过很多次类似的事了。

鬼火两人则是实在很难相信秦非会死在副本里。很少有玩家会把珍贵的积分用来换这种东西。

那个叫小秦的12号玩家带着他的跟班去了告解厅，却反手就把门锁上了，他们刚走，休息区里就隐约起了争执的苗头。

林业一噎，赶忙摇头：“倒也没那么糟。”萧霄几人一脸不解，刀疤则发出不屑的嗤声，看向秦非的目光变得轻慢。

眼睛有大有小，像是一台台永不关闭的监视器，扫过它所途经的每一寸土地，让秦非不由得想起希腊神话中，那个百眼巨人阿尔格斯。

他指了指床对面。他们已经三天没有离开过守阴村了。

刚才在物业大厅门口时，红方的阵营任务已经被那个叫崔冉的女玩家和平头男新人公开了出来。

“活人炼尸有损阴德，煞气过重，极易尸变。”秦非读道。血腥、刺激、暴力、凶残。那是萧霄的声音。

他的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被神父触碰到的那片皮肤像是着了火，如果可以，他很想将它从自己身上剥离下来。

“如果祂是通过苔藓来观察迷宫里的人，那出口在‘祂看不见的地方’，意思是不是，只要顺着没有苔藓的路走，就能离开迷宫啊？”“开门啊！求求你！别躲在里面不出来，我知道你在！”

秦非和萧霄跟几名老玩家一起走在队伍最后排，一行人在雾气中穿行。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们一样，可等到秦非回头，却又什么人也没有。未知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何况是在一切都已逐渐明晰的情况下，唯独一片阴影悬在自己的头顶。

“回去睡觉吧，别呆在外面了。”秦非看了一眼时间，像拍小狗一样拍了拍萧霄的脑袋。这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僵尸，秦非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意识到她就是刚才在游戏过程中，屡次试图干扰他的女鬼。

秦非挑眉，他原本还以为这个世界里所有的npc都像导游一样难攻略。秦非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整座祠堂的环境。锣声又起。

就在林业几人离开后，秦非也站了起来。不过他没有离开炒肝店，而是转身走向柜台。

万一他们死了，连累秦非也死了怎么办？

叫声从惨烈到平息，一共只过了不足五分钟。

“你是想侵占我的身体？”

与屋中其他凌乱的摆设不同，全家福棕色的相框被擦得干干净净，显然很受屋主的爱护。于是各自捏着鼻子进食。这完全是句废话，他们当然也一样。

大巴车内，秦非的脑海中正不断响起熟悉的机械女声。它被前面三栋排列整齐的楼栋遮挡着，平日鲜少有人出入，大门连锁都不上，被E区工作人员当做闲置的杂物间使用。她脸上流露出的愤恨表情似乎大大取悦了刀疤，他又摸了她一把，将刀尖对准她的脖子：“快去！”

大巴？青年微微垂眸，略显苍白的脸色肃穆而平和，双眸微微眯起，笑容一派天真：“有人过来了，但是没关系。”

0号甚至在以往的某一期直播中，成功诱导了一个玩家，在仅差一步之遥就能通关副本之时决绝地转身，撞向了他的斧头。秦非猛然眯起眼。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等你很久了，我亲爱的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面带探究地望了一眼秦非。

无形的虚空中，有某种东西发生了微小的变动。相比于徐阳舒而言，玩家们的反应速度则要快上许多。

他此时冲出来针对秦非，一方面是为了两人的旧怨，可另一方面，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他心中真实所想。

秦非默默收回视线。

不是秦非对自己的观察力有什么超出水平的认知，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秦非对于自己周身环境中细小的变换一向十分敏感，尤其是他直接接触过的人，即使只匆匆见了一面，也会一直留有印象。听见秦非叫他们“亲爱的爸爸妈妈”，王明明的父母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