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的寒气比外面更重，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空气中满是尘螨漂浮的味道。她抬手，用短短的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

而且这种倒头就睡的作风，让他想起了某个人……他偷偷瞄了一眼秦非。这是秦非进入副本以后第一次受到这样直观且严重的伤。

秦非低头看了看自己。“进。”秦非对着门那头道。有灵体咬着牙猛拍大腿：“早知道就不该在赌盘上投这个D级玩家的，这下肯定要血本无归了！”

三途的神色却并不怎么好看。这样的话……他说话时看向面前两人的头顶。

压低的帽檐下，导游阴鸷的眼神一寸寸擦过玩家们惨白的脸。但那些人并不一定会听他的。

既然非去不可，那让老玩家们打头阵，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看来离开这个副本以后，他必须要加强锻炼了。

几个小小的东西顺着他的动作砸落在地上。6号向11号点了点头，目露赞许道：“11号说的没错，20号准备对我动手时他就站在旁边，他可以做我们的证人。”

0号囚徒站在栏杆另一面, 与秦非静静对视。但是，作为一个进副本前不久还在进行国旗下讲话的三好学生，他在F区看见一个清洁阿姨被人欺负时，忍不住上前帮了几句腔。都打不开。

房间一角, 尖锐的长指甲僵在半空，五根手指奋力扭动着，就像是在和难以违背的命运做最后的抗争似的。

黛拉给过他一串钥匙，但那里面并不包含这条无尽回廊中的房间钥匙。鬼女不待见秦非，但更不待见别的玩家。修女周身的戾气都已散去，对秦非说话的态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就像对待自己的兄弟姊妹。

24号虽然有着小男孩的外表，却冷漠阴郁，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冒犯了他，没有轻飘飘就能放过的理由。萧霄一愣：“玩过。”

鬼火受教，连连点头，秦非则突然站起身来。不知过了多久，坡度终于逐渐变缓，一条狭长的走廊出现在两人眼前。

秦非瞥了一眼自己身上那件风格与卧室十分适配的蓝白格纹睡衣。对于绝大多数正常人来说，即使没有做任何心虚之事, 在被人如此密切地注视时依旧会难以自抑地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看来，他和萧霄其实是前后脚进来的，彼此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拉开过。

面对20多个同仇敌忾的对手，4号玩家连个屁都不敢多放。萧霄愣了一下，正色向秦非望去。萧霄茫然无知地望着那块写有兰姆名字的木牌。

青年用尽了浑身的洪荒之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的鸡皮疙瘩, 放缓语调, 如同一个尽心尽责的幼儿园老师般耐心询问道：“宝贝，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所以在副本里的这几天，你最好时刻保持情绪稳定和心情愉快。”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简直就像瞌睡来了有人给他递枕头。

他一步一步走进玩家们，眼中不带丝毫悲悯，看向秦非的眼神，就像看见了放在案板上的猪肉。

村民们用鬼婴血祭，镇压了乱葬岗中的亡魂，又将死去多年的林守英从土中挖出，祭作了护佑一方水土的邪魔。小萧：“……”秦非清俊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与上午时礼貌温和的模样全然不同。

但看他们如今的表现，也不像是找到了的样子。导游在前，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于是秦非干脆凑上前去，和导游说起悄悄话来。熟悉的人，熟悉的音色，熟悉的开场白。

“阿门！”这一套完全不是副本里的技能，而是他在现实世界中掌握的驱邪之法。但那霉斑的形状实在太过于均匀了，两团边缘清晰的圆，像是有人用圆规量着画上去似的。

“多可爱的孩子啊！瞧，他正在朝我笑呢。”从多宝阁镂空的缝隙中，秦非隐约可以看见，那扇门上，挂了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他想起之前在副本中，萧霄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起来，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那个名叫秦非的玩家和导游说什么，最后都会得到回答，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真是太谢谢你了，尊敬的传教士先生！”

他很爱面子，也很爱展示自己。萧霄愕然：“好哇，你什么时候回的祖宅？！”但这里不一样。

其实秦非很想掐自己一把，但他做不到，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身体。什么、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嗓子里面了……他伸手想要去抠，但自然是徒劳，除了将脖子上的伤口越抠越大，没有起到半点帮助作用。

“第三轮R级对抗副本将于五分钟后正式开启，系统将从全部报名玩家中随机抽取20-40名进入规则世界，请各位备选玩家做好准备！”那里没有任何波动，无论是紧张、担忧、抑或是恐惧。起初只是失去一些负面情绪，恐惧、悲伤、懊悔……渐渐的，连正向的情绪也开始逐渐淡漠。

“这是2号的。”他又指了指那个满的。即使信了也不一定就会对他手下留情。“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玩家幸运还是倒霉。”

秦非没有看他。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