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路已经被堵死，身后是早已乱成一团的村民，和其他气势汹汹的僵尸。下一秒，系统播报的提示音在空阔的坟地上方响起。他们嘴边的笑意更深了，眼角唇畔的皱纹也跟着愈加深刻，将他们装点得像是两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很好。”秦非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我这个游客在这里，想必能够享受到最温暖的服务和最贴心的帮助咯？”

她抬头向那边望了过去。

身旁那东西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脆弱，蓦地逼近。惨烈的痛呼声从不远处传来，血肉被撕扯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不休。萧霄几次想把话头递回给秦非，却都被秦非无视了，青年双眼放空，直勾勾盯着地面上的某一处。

徐阳舒怀抱着仅存的希望，望着面前这个他刚才还觉得是个天使的人：“我说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让我一起跟去？”她用一种看向路旁垃圾堆般轻蔑眼神瞟向他，什么也没有解释，扭头对着看守们说：“走。”

萧霄告诉了秦非这其中的缘由。

他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支撑，像一滩软乎乎的烂泥摊在地面上。玩家是不可能通过“穿越污染边界”这样的方式离开副本地图的。这两人虽还活着，却也与死没什么两样了。

那段时间鬼女一直在徐家的老宅子里呆着，对于外界发生的事也有所感知：

从进入副本那一刻开始，不少人的表现就都很异常。事已至此，要和对方硬刚是绝对行不通的。他的目光游移到秦非脸上，很快，像是反应过来了些什么，没多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屋内二人出去排队。

其他玩家看不见鬼婴，在他们的视角中，秦非便是伸手向空气中一抓，手背上忽然便多出了一张符纸来。

按照他上一次的经历来看，玩家在进入红色木门以后，应该会直接踏入守阴村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秦非与鬼女眸光交错，视线缓缓下移，最终落在了她涂着鲜红丹蔻的右手上。那把高背椅上坐了一个人。

秦非心下一沉。修女冷冰冰的嗓音自身前传来。当时秦非正在和萧霄交流信息，没太注意其他玩家那边的动静，但大约也听了个囫囵。

“嘶……”秦非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都能杀死污染源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玩不过蝴蝶呢？”

沿途遇到了几组玩家，视线交汇之间神色都很紧绷，挤出看似友好的微笑，眼神却一个劲的往秦非身上瞟。“湘西赶尸——生人回避——”每个人都在心中倒数着。

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两分钟，不到四分之一的游戏进程。秦非的视线扫过那剩下的六个空荡荡的灵位。

他低下头看着棺材里躺尸的秦非。

身后的过道上，白色的鬼影再次倏地飞过。

导游口中的礼堂位于村西侧，就在村口旁边。“确实没有。”秦非安抚般拍拍萧霄的肩。透过那双空有兰姆轮廓的眼睛，秦非能够看见一个与那孩子截然不同的、浩瀚、磅礴，而又难以捉摸的灵魂。

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怎么就相中了刚升到D级的秦非。他们是打算继续去探索副本没错，却还没来得及出发。可秦非却觉得很奇怪。

也可能是他当时一门心思想要找鬼，不小心钻进了牛角尖，这种情绪被违规所带来的精神污染强行放大了。系统的臭不要脸过于令人震惊，就连光幕背后的观众们都忍不住议论纷纷。

直播大厅中，观众的讨论热情空前高涨。秦非深深吸了口气。什么漂亮老婆，什么难得一见的消灭污染源的计划，什么圣婴院副本开播以来最高剧情解锁度。

“对！”

明明小桑刚才也摸过这颗皮球的。鬼火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怎么还不去？”

村长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十分强烈的不祥预感。

虽然对鬼婴已经失效了，但，若是将封印对象换成右边僵尸呢？独属于鬼物的森森冷气迎面袭来，秦非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冰窖，浑身的血肉都要被冻住了似的。他忘乎所以地啃着苹果，很快便将一颗果子啃得只剩果核。

“烧鹅。”秦非压低声音，用只有萧霄能够听见的音量低声道。相比于兰姆房间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册来，这本书的样子看上去要清晰很多。完了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他脸眸将眼底的笑意隐下，双手交叠轻轻搭在告解厅的窗框上，温声对三途开口道：“谈谈吧。”秦非捂着鼻子退后几步，肩上的鬼婴却如同受到了某种感召，近乎狂热地朝棺中弹射过去。但秦非和污染源、和系统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牵扯不足为外人道。

“我不去，那当然是因为。”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屈辱一般，青年的睫毛震颤，眼神闪烁，他磕磕绊绊地开口：那苍白的略显突兀的皮肤上，早已看不出任何创伤的痕迹。

太安静了。秦非的目光在义庄院中扫视一圈，同样没有看见导游遗留下的早餐或其他东西。既然程松是猎头玩家，直播经验肯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丰富，有程松这样一个玩家做队友，表面来看的确不错，但，万一他起了什么歪心思……